小雪时分,我在里斯本。葡萄牙以4比0大胜尼日利亚队,C罗第五次出发参加世界杯。我说:这届世界杯可能是菲利克斯的世界杯。我不想葡萄牙队像前几届一样,让C罗成为孤勇者。上届世界杯,比C罗还老的佩佩站出来,在落后乌拉圭队一球时扳平比分。但葡萄牙队终于还是被卡瓦尼的乌拉圭队再击,止步16强。
大雪时分,我在上海。这两周从里斯本到阿姆斯特丹再到首尔然后回到上海,“颠沛流离”加隔离。按居住地就近安排的政策,昨日我的酒店盲盒开出来,竟然是最熟悉的长风万豪酒店。我在长风办公有十几年的时间,看着这个酒店盖起来、开业、名气渐大,成为普陀区最高档的酒店。
孩子们的生日宴会,多次在这里举办,有客人来也经常安排在这里,住这里是除了回家以外最好的选择,暗自庆幸。只是从工地一样的边门进去,行李被消毒剂喷过,坐铁皮锈迹的电梯上楼,不由得有一种生化危机中探秘荒城的感觉。这是JW万豪啊,我有点心疼。
好在万豪的电视机够大,24小时后,葡萄牙队与瑞士队出现在里面,像荒城中拉近的远方。那些我熟悉的儿郎为了胜利登场,世界杯进入最精彩的对决。至此之后,一山又一山,终有一位君王将登临大力神山。
贡萨洛·拉莫斯登场,21岁,本菲卡子弟,世界杯第一次首发。小雪时分,他在葡萄牙阿尔德拉玛球场奔跑,和我只有一箭之遥;大雪之时,他在卡塔尔卢塞尔球场昂首,接受我从上海围城中倾注到世界杯宇宙的目光。人生何处不相逢,所有的葡萄牙人都那么自信,仿佛除了胜利他们别无选择。
半个多小时后,我意识到这是一个对于全人类都不可多得的夜晚。贡萨洛·拉莫斯刷新了一批纪录:本届世界杯第一个帽子戏法、1990年来首个世界杯淘汰赛帽子戏法、葡萄牙队史世界杯淘汰赛第二个帽子戏法、世界杯历史第53个帽子戏法、葡萄牙队史世界杯第4个帽子戏法、2002年克洛泽后第一位在世界杯首次首发即戴帽球员、1962年以来世界杯帽子戏法最年轻球员(21岁零169天)、世界杯淘汰赛帽子戏法第三年轻球员、1994年萨连科后首位在世界杯单场戴帽同时有助攻的球员……人各有命,但这个起点不只是属于拉莫斯个人的,它猛然宣告了葡萄牙队新的黄金一代的崛起。就像几个小时后,上海宣布进一步优化调整相关疫情防控措施有些突然,又是那么必然。
这场比赛,以时空流中拉莫斯飞舞的帽子、佩佩腾空的光头、菲利克斯精妙的助攻、格雷罗低调的传射、莱奥诡异的笑容和C罗遗憾的越位为背景,就像千里江山图上盖上大航海家的鉴赏之印,给予这个时代光怪陆离的戳记,除了胜利我们也别无选择。从卡塔尔世界杯考察回来,和我前后脚回到祖国的温州足球人王奇在杭州隔离,和我一样关心新政策怎么结束对我们这些“海归”的隔离。我送了一句歪诗表示慰问和共勉:同是海归望天人,遥看神舟已三回。
张迈,出生于浙江温州,足球评论员、业余足球运动员、作家。1990年开始从事足球方面的写作,在足球专业媒体发表文章,著有《张迈评球——世界杯1982-2022》《平路易行——人类极简史 地理小发现》等。2000年移居上海,2015年曾以唯一民营金融机构创始人身份入选上海市政府首届“金才计划工程”的“领军金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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