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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近百年的历史上,世界杯,是这个世界上,以足球的方式,来让我们观察世界各种不同的民族、种族、文化、和各种社会状态之下的人群的一条捷径、一扇窗口、一个高度集中的舞台。不同人群,以足球为媒介,抒发自己的情感、构建自己的梦想。世界杯成为了一个不可替代的独特平台,这同样也是世界杯在这样一个如此特殊的时代里,所具备的独特价值。
为什么世界杯是全球规模最大的体育赛事?首先因为足球足够简单、却又极其复杂。足球进入的门槛极低,对于所有人群,参与这项运动,本质上都是平等的。同时足球所能牵涉和动用的社会资源、能够传递的民族情绪以及文化情感,又极其丰富。
我们透过世界杯,进入了一个各种文化、习俗,都能集中交流的舞台。我们往往可以通过一届世界杯,看到相应时代背景下的世界概况,尤其能够通过各支不同国家队或地区代表队所展现出来的足球风貌,去了解他们的生存状况,以及他们的文化追求。
习惯意义上,由于世界杯决赛圈的竞赛原则,我们还会把这个世界分成几个大洲来进行洲际成绩对比。这并不难理解,因为不论足球竞技层面上,还是过去三百年的近现代社会国际秩序,欧洲、以及和欧洲文化近亲关联的北美,占据了全球足球资源主体。世界其他区域球队,必须要不断去挑战欧洲的传统中心地位,这就成为了并不全球化的全球化足球势力分配。
在一个越来越分裂的时代,世界杯于这个北半球的冬天,显得格外重要。因为透过这个窗口,我们突然发现,居然有这样一条链接,在长达一个月的时间内,将大家都连接在一起。在无法随意旅行、乃至与世隔绝的时日里,我们也可以透过这个窗口,多少能看到一些世界的状况、看到世界杯不同人群用同一种游戏方式。来进行各自的情绪和文化表达。
某种程度上,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或许会让你暂且感觉自己不再孤独。因此,世界杯带来的足球竞技,当然重要,这仍然是足球运动最高的竞技平台。但我们透过世界杯,更能看到人间百态、世界万物。转给凋敝的冬季,会不会因此增加了几分难得的亮色?
我们每天都因为世界杯增加了很多新话题——不管你喜不喜欢足球、不管你是否曾经关心足球、甚至不管你是不是一次又一次被中国足球伤透了心。
在这里我们能看到不同的社会形态下不同人群,在应对这项运动时的反应。他们也有各种纷争、各种努力、各种失败、各种沮丧和各种重启。
三百年来,当整个世界走出中世纪,进入到近代和现代的过程中,欧洲垄断了世界大部分时间。他们依旧垄断着这项运动,哪怕他们并不能垄断这项运动的创造力、也并不能培育出最伟大的足球天才。事实上,最伟大的足球天才,并不来自欧洲,可是当世界的各种资源,不可逆转地朝向欧洲所代表的旧有势力汇聚时,足球同样有着类似惯性。
顶尖的足球人才,都需要去欧洲才能真正证明自己。这也促成了欧洲国家和地区,他们的足球队在世界杯上格外有竞争力的结果。进入到21世纪后,这种垄断持续加剧。除了2002年巴西夺取世界杯,之后四个世界杯冠军都是来自于传统意义上欧洲五大联赛所在的国家和地区。
卡塔尔世界杯,发生在一个极其纷繁复杂,或许是二战之后最为混乱乃至断裂的时代。世界杯又会让我们看到怎样的一个世界?
欧洲的衰落不可逆转,哪怕欧洲依旧想抓住最后的垄断稻草。哪怕是最具备学习和自我修复能力的德国,连续两届世界杯从小组赛出局,这足够让德国人痛定思痛,来重新审视自己的足球。足球战术层面上,德国的失败,是他们在两种不同足球哲学之中的挣扎恶果。他们想效仿传控渗透、更讲究个人技术的足球。但又不想放弃过往德国足球传统的战车风格。结果,学步不成,传承不续。德国足球的再一次重启,会比20年前的一次更加痛苦。
阿根廷是最情绪化的团队。阿根廷汇聚的球迷,有太多目光都投射在梅西身上,这同样也是充满情绪的。梅西的每一分努力,都是为了向祖国证明自己的爱国之心,哪怕他从13岁开始就去国离乡。这又是一种挣扎,一种让身在南美却心存欧洲的孤独的阿根廷民族,永远不能摆脱的文化漂浮挣扎。
巴西则是一个真正以足球立国的国家,一个没有明确国庆日,但有着明确国难日的民族国家——他们的国难日,正是1950年世界杯最后那场在马拉卡纳失败的比赛。一场足球的失败,让这个年轻的民族国家,团结成为一体。巴西人有着超强的足球审美和足球技艺,但他们谋取胜利的方式却又是极其功利的。这何尝不是一个新兴国家,在争取自己世界地位的过程当中总要走的路径?
所有的世界杯中立国家,都愿意看到巴西和阿根廷的奋进,来挑战欧洲中心地位。
南美之外,亚洲和非洲足球的发展显然滞后。以亚洲为例,经济和国际话语权上有着越来越高的地位,但很难通过足球这样的一种看似无关国计民生的文化形态,来挑战旧世界的传统。这当中,唯有日本剑走偏锋,独树一帜。
日本连续两届世界杯打进淘汰赛,用的方式截然不同。卡塔尔世界杯,日本小组赛晋级经历神奇。主教练森保一,到底是一个绝对的理想主义者,还是一个神风敢死队队员?抑或他就是一个没有仙风道骨的神棍?我们或许需要时间沉淀才能找出答案。
非洲则陷入了一种欧洲足球殖民地的境况。自球迷对于非洲球队的成长,似乎都希望他们踢得越来越像欧洲球队,这样才能根除非洲足球的痼疾——战术纪律性。可是当塞内加尔、摩洛哥踢得都更像欧洲球队时,非洲足球文化还存留了什么?非洲足球除了给欧洲各个不同的俱乐部供给各种定制性人才之外,自己还能保全什么?足球文化,到底在非洲深耕之后,能开出什么样的花朵?难道就只能开出彼岸花吗?这是不是非洲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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